病從口入?

 

從我記事起,我就常肚子疼,醫生找不出原因就稱,我吃了生冷或髒東西。我覺得很委屈,因為在家裡我最愛乾淨,而且一直老老實實地飯前便後洗手,再說,我不好吃,連一日三餐都是為大人吃的。家人,尤其是我弟弟什麼都吃,怎麼不肚疼?儘管如此,苦於肚子疼,我腦袋裡也裝上了「病從口入」的觀念,而且盡心儘力地維護著。


有小朋友拿出什麼可口的東西請我吃,我都一概拒絕。我看著他們用臟乎乎的手把各種零食送入嘴裡,有滋有味地吃完後再把手舔得乾乾淨淨。他們不僅不肚子疼,還都長得白裡透紅,就我乾巴巴地立在他們中間,成了大家的「四妖精」。到了高中的時候,陋習未改,還有了新的發展,也有了新的綽號「潔癖」。儘管如此,我還是肚子疼,最後被庸醫把肚子打開,割去一個器官,從此我少了闌尾。但我並沒有因此不再肚子疼!


在歌樂山下上大學時,有一天夜裡我被肚子疼醒,剛開始我還能默默忍受,因為同寢室的另五人都在熟睡,慢慢地我從低聲呻喚,到最後嚎啕大哭,吵醒了全室(甚至全樓)的同學。一位同學提議她陪我去校醫室。我忍著劇痛在她的攙扶下挪到校醫室,找到值班醫生。一見止痛針,肚子就不痛了。醫生推測是闌尾搗鬼,我說我沒闌尾了,於是她說我是吃了什麼不衛生的東西,不消化。可我那天跟往日一樣在食堂吃的三餐,有同學與我吃得一模一樣。好在大學四年,雖還象原來一樣經常肚子疼,但就當過這麼一次討人嫌的病人。


出國後,入鄉隨俗,吃生冷的東西成了常事,肚子不但沒多疼,而且少多了。從一開始我就發現德國人的衛生習慣不僅與我大相徑庭,他們腦袋裡完全沒有「病從口入」的觀念。第一次去買麵包,就見店員們無所顧忌地用拿錢的手拿麵包。錢在我眼裡是最不乾淨的東西,而且我已養成在觸摸食物前必須洗手的習慣。剛開始我還要求店員用夾子給我拿麵包,但後來嫌麻煩也就罷了,吃了肚子也沒抱怨。為了維護「病從口入」的老觀念,我有了拒絕接吻的新潔癖。


肚子到了國外後雖很少疼,發作起來也不象在重慶那次痛不欲生,但每次肚子疼時或疼後去找醫生,無論這些醫生是德國人,還是義大利人總是把我折騰得苦不堪言,也找不出原因。他們也只會開止痛片。那些個嚇人的現代化設備只不過是賺錢的工具。這些洋大夫除了有一紙文憑外,想得更多的是診所的經濟效益,所以不少人壓根兒就不守醫德。我有了經驗教訓後,不再自投落網。


我名字前的Dr.曾讓西人把我誤認為中醫的Dr.,跟我大談針灸…… 我對中醫的好感來自於我弟弟被診斷為闌尾炎後,靠吃中藥保住了闌尾。我自己從未嘗過針灸的滋味,但我對能拿銀針在西方養家糊口的同胞大力支持,一有機會就自願給他們拉客。其中一位早靠地下針灸買了房子。我崇古媚土,認為它們才是人類文明的精華,雖然糟粕也不少。在紐約的中國城進美容院潔膚時,發現它的樓下是個中醫診室。美容院的富麗讓我對有「廣州中醫藥大學研究生教授,廣州市立中醫院主任醫師」招牌的同胞充滿同情。我替他拉去一位在歐美有影響力的富翁,想讓這位古董收藏家體驗中國的推拿術後,給教授帶去財源。可教授蒙不了富翁,也騙不了我。他「推拿」完畢還揚言,如富翁給他一千美金,他將替我倆一人配一付秘方,富翁吃後會健康長壽,我吃後會青春美麗……最後我給窮得來沒有人格的教授一百美金,算是行善積德。


跟我一起取得德國作家協會會員資格的同行接二連三地忙著出書,我卻滿足於有求才應,在申請綠卡前,才出第二本個人詩集。三十歲前我的信條是:孩子堅決不要,丈夫可以沒有,神靈不得不敬。三十歲後改成:虛名堅決不要,情人可以沒有,病魔不得不防。


我不光為了作個名符其實的博士鴻儒,開始在保健營養學的書海里尋尋覓覓。得知頭疼醫頭的醫生不是西醫的代表,西醫雖不如中醫那樣源遠流長但也有跟中醫類似的養生之道,只不過視角不同。就象東方宗教講輪迴轉生,西方宗教講原罪一樣,是一個存在現象的兩種看法。人類不輪迴轉生,哪來的原罪?原罪無非是今生前的世世輩輩積存帶來的!


我廚房裡的玻璃櫃里慢慢地塞滿了中西醫的各種理論學說。我身體力行的考證各門各派,打算取東西兩家之長。「病從口入」在我眼裡有了新的內涵。我開始在食物的類別、品質和搭配上考究。只買綠色食品(Bioprodukte)。我打太極拳,學氣功,以補西方美容健身技術的膚淺。花錢跑去奧地利高級療養院挨餓,或曰齋戒。忙得不可開交。作家的業績雖然很小,但這些年來,我確實沒得什麼疾病,儘管毛病多得可怕。一段時間,我每天拿一台專用的小電腦計算,我是否吃夠了卡路里,各種維他命等;另一段時間,為了檢驗「生食學說」,我只吃生的……


1999年夏天在法國南部的山村養精蓄銳,見一位大腹便便的小紐約客不知珍惜眼前的美景和自己的美色,便自告奮勇去管教他。天一亮,我就把他從床上叫起來跟我順著山路跑一圈,按我定的食譜進食,下午游泳……一個月不到,這位得了現代肥胖症的小男孩就久病初愈,讓人見了賞心悅目。他媽媽揚言要高價僱傭我為小男孩的家教。我雖替他人減肥有方,但卻不能為自己加重。


2001年回國,我媽一見我就老淚縱橫,認為我骨瘦如材。我對她說我比出國前重了近2公斤。我雖已是半老徐娘,但自我感覺很好,甚至被人視為「飛毛腿」。但我媽堅持她對我的莫名其妙的觀念,居然翻出報上的整容廣告,要我上當。逼得我只好讓她眼不見心不煩,回國兩月沒陪她住一夜。


所以當我在高中同學家玩兒,見了她紅光滿面的公公時,便忍不住好奇,去打聽他的養生之道。他東張西望一番,才悄悄吐出「法輪功」三個字。我背著我的同學拉著他及太太分別密談一次,算是對法輪功的神奇有了一個初步認識。我的同學和丈夫雖迫於江黑心的高壓,阻撓兩位長輩公開宣傳法輪功,但他們在我面前不得不證實是法輪功讓這兩位老人無病一身輕,四年來沒再吃一粒葯。


2002年2月讀完《轉法輪》後,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拋棄了攢集在廚房裡經不起考驗的理論學說。《轉法輪》解答了我今生的一切疑問!學了法輪功的五個動作沒多久,我的體重就開始增加,雖然我在飲食上不再考究,而是有什麼,吃什麼,今天的午餐是幾個西紅柿和幾把花生米。


法輪功是佛法,得到它後,我不再怕病魔。而且明白了不能隨口亂說,尤其是對不了解的人事不能妄加評論,否則,真會病從口入!


 



二零零二年首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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