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政治 

 

“政治”這個詞我猜想也是五四前後才引進漢語的現代詞。在漢語語境里這是一個難以給人帶來美好聯想的詞。


在大陸當學生時,我最反感的課就叫政治,最頭疼的是考政治,而政治卻作為德育被排在別的學科之前。我無論如何費勁,都無法理解中共灌輸我們的那一套馬列術語。所以我每次上課都開小差,每次考試都死記,因為怕考政治,我連研究生都不敢報考。


但留學德國後,我才發現政治本來是一門學問,是管理國家的藝術。涉及一個國家的內政外交事務的措施才屬政治的範圍。我痛惜中共以政治的名義赤化國民給我們造成的嚴重偏見。在此我只想憑我保存下來的政治試捲展示中共如何濫用政權,從小就強加於我們的思想枷鎖,或許讀者能從中認識到自己是否因此受害。



政治淪為枷鎖


一張為初二、初三共用的政治半期考試題中問,為什麼說資本主義必然滅亡和社會主義的必然勝利都是不可避免的?

一張初三政治試卷上有填空題為:無產階級反對資產階級鬥爭的基本形式有三種,即(經濟鬥爭、政治鬥爭)和(理論鬥爭)。(政治鬥爭)是中心,(武裝鬥爭)是最高形式。問答題中有為什麼說黨的領導是無產階級革命事業勝利的根本保證?為什麼槍桿子裡面出政權?

另一張初三政治試卷則問為什麼說實現四個現代化是當前最大的政治?


24年後,面對這些試卷,我可以發笑,但作為初中生的我卻必須交卷。

我死記硬背下來的最後一個問題的正確答案為:國家的鞏固,社會的安定,人民物質文化生活的改善,最終都取決於四個現代化建設的成功,取決於生產的發展。因此實現四個現代化是當前最大的政治。


鄧小平的四個現代化在1980年就成了最大的政治,套在了全國人民,包括我這個初中生的頭上。可惜沒有人權與民主,一切都只能畸形發展。中共國雖至今未實現四個現代化,但毫無疑問,最大的政治已經變成了江澤民的三個代表


高二政治半期試題的內容同樣令人啼笑皆非。填空題中有:


馬克思主義哲學產生以前(唯物主義)和(辯證法)常常是脫節的,直到馬克思、恩格斯創立了(辯證唯物主義)才把(辯證法)和(唯物主義)有機地結合起來,使之成為唯一科學的(世界觀)。

問答題中則有,什麼是辯證唯物主義?


作為高二的學生我為考試而背下的標準答案是:辯證唯物主義是關於自然界、人類社會和思維發展的最一般規律的科學。是馬克思主義哲學的重要組成部分,是科學的世界觀和方法論。是無產階級和革命人民認識世界和改造世界的強大思想武器。它概況了自然科學的最新材料,總結了無產階級鬥爭的革命經驗。它對世界的看法既是唯物的,又是辯證的,因而是科學的。它的科學性為自然科學和無產階級的革命鬥爭所證實。它不僅具有科學性,而且具有高度的革命性。


我有幸能在德國大學獲知馬克思主義在西方雖算一家之說,但從問世起就一直受到有識之士的抵抗。馬克思的“革命性”在於使列寧、斯大林和毛澤東等代表的無產階級用他提供的“強大思想武器”革了億萬無辜者的生命,沒有哪一位哲學家有如此影響力,因而馬克思在我眼裡也只能算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恐怖主義者,而非哲學家。哲學在西方的原意為對智慧的愛。馬克思顯然沒有對智慧的愛,而是對世界的恨。因為他不能盡一個哲學工作者之力合理地解釋自然界、人類社會和思維,但卻敢狂妄自大,蔑視上帝,號召暴力革命!1989年共產陣營的全面崩潰更進一步用事實證明馬克思主義的不科學性。然而中共卻為了維持其政權至今還使用這樣的思想武器來毒害和迫害中華兒女。


我雖從小就被灌輸上述歪理邪說,但卻幾乎未受影響,大概因我天生就是反革命吧!我只接受我能理解的道理,假大空的中共指導思想及其方針政策只能左耳進,右耳出。如果沒有手中的試卷我一點兒不記得我曾經還能背誦什麼是辯證唯物主義。更不曾象中共一樣奉其為唯一科學的世界觀。相反,我一直持有神論的世界觀,裝進我腦袋裡的不是什麼最大的政治,而是天無絕人之路,只有人絕於天天命無常,惟德是從與其苛求人,不如祁求神之類的民諺俗語。所以,我很高興獲知大陸的有識之士已在提倡教導孩子們讀經。祖宗們世代相傳的曰仁義,禮智信,此五常,不容紊……”的三字經等朗朗上口的經典一定能有助我們的下一代免受中共的精神污染精神控制



政治變成棍棒


我到德國後糾正了因中共而造成的對政治的偏見,但因我無心從政,對政治還象過去一樣不感興趣。不過因為我從文,讀過一些有關政治的著作,也接觸過德國政界要人,包括四任首相,因為他們會以私人身分出席我也參加的文化活動。他們沒有官腔,說的都是人話。從政與從文在當下的德國是和而不同的生活方式。有時我也會收到他們為了競選舉行的公開講演的邀請。過去,我從無暇顧及,但2004年我特意去參加了德國總統換屆時女候選人政治學教授施婉(Gesine Schwan)的一場題為政治和信任的報告會。她的講演結束後,我還有機會發言,指出在共產專制下,政治恰巧與信任不沾邊,而是淪為政府用來對人民實行全面奴役的枷鎖和棍棒。我對滿大廳的聽眾講述了中共對有自己的頭腦和信仰的國民所進行的政治迫害。而我則因反對迫害而成了流亡作家。我感謝她的講演證實政治本來是為民服務的一種方式,祝願她能如願獲選,並希望她能關註在中共國進行的政治迫害。


我自己則是從2002年初在大陸目睹了中共對法輪功的宣傳攻勢並接觸到一對法輪功學員後,回到德國才開始拜讀法輪功的經書和走訪法輪功學員。幾個月後我正式公開抗議中共對法輪功施行的政治迫害,並在2003年起為中文網提供稿件。我17歲起便以外文為業,在黨天下打下的中文底子很薄,在過去的17年里,我克服各種障礙講述了我作為一個以中國文人自律的作家對中國五四以來的中共歷史和現狀的看法,尤其是對法輪功的認識。對我來說,法輪功是千載難逢的修煉大法,我如獲至寶,樂於把它介紹給讀者,希望能以此救人之命。


沒想到我上網發文後,便收到各種以法輪功學員的名義給我的勸告,他們的主要意思是我不該發表反共文章,覺得我的文章給法輪功造成不良影響。我知道各個階層都有法輪功學員,很多人是因為祛病健身而煉法輪功,包括不少中共黨員以及官員。我不要求他們反共,但也拒絕接受他們的意見,因為我和他們一樣沒有搞政治,但不象他們一樣只限於反迫害。


我因為自願在修煉真善忍,只好一一答復加以解釋:我六四後就反共,否則,我或許還不會對中共醜化的法輪功感興趣,我煉功來性命雙修,我個人的反共立場則一如既往。我不是在以法輪功學員的名義發表文章,而是在以作家的身份講我對大家關心的人事物尤其是法輪功的看法。


當一位匿名網友大概因我對他推崇的什麼院不感興趣而發表一篇怒斥我的檄文後,前來向我提建議的法輪功學員更多。我歷來追求清高,但並非傲慢之人,既然如此,我寫好文章就盡可能地發給他們徵求意見並一再作答表示:接受批評對我來說從小就不難,當然我只接受我認識到的意見。人正不怕影子斜!謝謝來件,你說多重,我不在乎,有用就好,但重復你對我文章的看法沒用,各人有各人的想法、寫法和讀法,不可能統一,也無須辯論。我只能按照我的思路寫文章。而且我想我的讀者很有限,我也不認為存在太高的問題,只要在文章中能講得通就行。你的心意我領了,可惜我只能走自己的路。我還笑說我象文壇中的仙人掌……


然而還是不能避免我收到如下要求:


徐沛:您好!

>

>我們知道,法輪功一直堅守不參與政治的原則。考慮到讀者對我們網站文章的解讀, 

>您的投稿能否略作兩處小的改動再發表?如刪除

>

>倒數第四段:或曰民運

>最後一段:那麼中共國就會很快崩潰,

>

>盼示。

>

>謝謝!

>

>大紀元值班編輯


我很佩服這些創辦大紀元的法輪功學員。他們為了弘揚真善忍有錢出錢,有力出力,在業餘時間辦出如此純正的報紙和網站,這本身就是法輪功創造的奇跡。當然,大紀元不等同於法輪功,也不代表法輪功。因為法輪功本身只是修煉,只有師父傳授的功法才是法輪功。而我與這些學員的出發點顯然不同,過去我們有如井水與河水,各行其事,但這次我想躲避都不行,所以我只好聲明:


我看民運已發給一系列人徵求意見,每字都符合我的修煉層次。因為我註明是維權徵文,所以文中提及的洪先生表示等大紀元首發後,他的民主通訊再轉載。網站不登,豈非剝奪我的參賽權?這也就是我這次忍無可忍的原因!


尊重他人的發言權,是連常人都該具備的人文素質!任何學員都不要自以為只有他才在為大法負責,想以此名義扼殺他人的聲音絕對不符合法理!我看民運是徐沛的署名文章,表達徐沛的政治觀點,我不奢望學員接受我的意見,更不想和你們就此爭辯,但堅決反對任何人以任何藉口剝奪我的發言權。


請尊重我自己作主的權利,不要把你們的意見強加於人,全文照登我看民運!


我的措辭很嚴厲,沒有商量餘地,然而還是阻擋不了一位編輯費錢費時打來國際長途。我當時正在修改一篇德文稿,實在不願和她辯無勝,但她卻一定要好心地轉達說我的壞話,試圖以此改變我的觀點。我從不介意誰說我什麼,但我實在不習慣被迫辯論,最終咆哮如雷掛斷電話。這恰巧證明我如她所說不象一個法輪功學員!


中共迫害法輪功五年後,只要有點頭腦的人都知道,法輪功學員被迫挺身而出只是為了捍衛人權,而不是為了奪取政權。法輪功是修煉大法,不是政治組織,更不是什麼義和團。但我以為任何人只要勇於維護天賦人權,就不知不覺地介入了民運, 因為民運的實質就是捍衛被中共剝奪的言論、信仰自由等等人權。即使所有的法輪功學員都不認為他們和民運有關,但他們在爭取言論和信仰自由,卻是有目共睹的事實。


我可以理解法輪功學員作為修煉人,無論如何遭受迫害,都堅持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只反迫害,但無法接受那些編輯因為政治的顧慮而剝奪我表達自己觀點的權利。我可以成功地破除中共的枷鎖,當然也不願意看到政治這個中共用來害人的棍棒,間接地經受害者之手發生作用。


多謝這一棒,讓我打寫出這段文字,以揭露中共利用政治毒害和迫害國民,以及大眾因此而產生的政治恐懼。作為中國人想不涉及政治都不行,因為政治會以各種方式找上門來。


2004年夏於萊茵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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