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是天涯淪落人(廖亦武/袁紅冰)
從2003年起,我大約每天要花半小時瀏覽中文網。20個月來在網上尋覓到諸多我能賞識的同行,廖亦武算其中之一。自比海外浪花的我對這位自稱江湖浪子的四川老鄉不無好感。
首先,廖亦武也似乎關註被踐踏的大陸同胞。他的訪談錄“法輪功練習者曾氏”見證了大陸同胞的知情權和信仰權受到嚴重危害。其中寫到:“74歲的曾氏是我早年文學上的引導者之一,為人正直,長於理性思索,她練上法輪功,實在令人震驚。於是在2000年3月8日,婦女節的下午,有了這次談話。曾氏說,我是練功同行之外唯一的登門拜訪者”。
身在大陸的廖亦武不能象我一樣得知“為人正直,長於理性思索”而修煉法輪功的人不計其數,比如也是四川人的《靜水流深》作者曾錚也象曾氏一樣從1990年代起就在修煉法輪功。修煉法輪功與否也和年齡性別身份地位無關,而是看你能否不為肉眼所迷。遺憾的是即使曾氏親口告訴廖亦武自己因煉法輪功而身心康復,也很難消除中共媒體對法輪功的栽贓陷害帶給他的負面印象,更何況生長在紅旗下的大陸人多是無神論者,確實很難理解法輪功,除非他能親身體驗。
其次,我在努力揭露魯迅的真面目,而廖亦武的“左翼魯迅的偽自由書”則說明他也認識到了魯迅的危害,從而應證我對魯迅的批判沒錯。
也因此他的新作“在贏家通吃的湯鍋里放一把耗子藥”讓我失望並思緒萬千。
我涉足中文網後碰上多種專用名詞諸如民運人士、異議人士、自由主義者等,但似乎都沒有統一的用法。鑒於民運是專制的反義詞,從五四起就在中國興起,所以我把一切有自主意識的人,都算民運人士,包括天安門母親和所有在海內外反抗迫害,捍衛自主權的法輪功學員。魏京生、清水君等是民運人士也是異議作家,因為他們有政治抱負,能著書立說,也能組建政黨。我自己則象辛灝年等一樣屬民運人士中的流亡作家,因為我們都無政治抱負,也沒加入某個政黨,但都在從各自的專業出發撰文揭露中共的邪惡本質。袁紅冰的到來象曾錚的出現一樣壯大了流亡作家的隊伍。作為有神論者,我不認同自由主義等流行的各種主義,因為它們在我眼裡都有漏洞。
比如唯物主義說,存在決定意識,而我卻發現,很多人根本就意識不到他們的存在狀態。一位義大利的漢學生幾年前曾奇怪地告訴我,他在大陸發現人們生活很不自由,當他把此感受說給大陸朋友時,卻遭到他們的一致反駁。我回答說,這叫入鮑魚之肆,久而不聞其臭。置身其中的廖亦武卻說他活了四十幾年沒有嘗過自由的滋味,這足以說明廖亦武有過人之處。
有一大堆官銜的袁紅冰借出訪之機在澳大利亞申報難民只為了出版他的四本著述的消息見諸於中文網後,我很高興,不為別的,只為又有一位同行獲得了自由。不久,一位翻譯過賈平凹兩本書的德國漢學教授問我對賈的看法,我表示我曾想拜讀他的“廢都”,但實在讀不下去。教授說賈請他翻譯此書後,我向他推薦了袁紅冰的作品。據袁紅冰自述,他的第一本書“自由在落日中”揭露了文化大革命期間中共對蒙古人民所犯下的種族滅絕罪行。“文殤”是他的自傳體小說,以其所從事的民主活動為線索,全景式地反映出中國近半個世紀以來的民主運動。“金色的聖山”揭露了中共對藏族宗教文化滅絕人性的摧殘。“回歸荒涼”揭示了在中共統治下人性普遍墮落的悲劇。憑此我推斷,袁紅冰無論如何都比賈平凹境界高遠,胸懷廣大。
我欣賞的首先是袁紅冰的意識。換言之,他所表達的是我也關註的,更何況他接受訪問時所說和我的看法一致,比如大陸面臨的最大危機是人格的墮落,是人性在物欲中的腐爛。而他申報難民不可能是為了尋求物質利益,而只能“讓世界明白在中國文人的整體墮落中,還有一些人在堅持著自由的理念。”
高興的是袁紅冰並非第一人。六四屠城後,辛灝年拋棄了所有的官銜和中共,後來也借講學之機留在了美國,並在一間地下室里開始創作醞釀多年的“誰是新中國”,用史料證明中華民國才是被國際共產勢力靠筆桿子(謊言)和槍桿子(暴力)顛覆了的新中國。象他們這樣年過半百,卻為了寫作和出版自由,拋棄一切投奔西方國家,必須膽識過人,必然贏得掌聲。
袁紅冰走的是自己的路,說的是自己的話,寫的是自己的書,他的言行會遭到中共的污衊,對我來說不足為奇。讀了幾遍“在贏家通吃的湯鍋里放一把耗子藥”,確信“耗子藥”出自廖亦武之手後,我覺得文章的標題正好表露作者的心病。“贏家通吃”只是一種假象,有得有失才是真理。澳大利亞是個英語國家,袁紅冰成了政治難民,需要他剋服的困難重重。如果說袁紅冰是贏家的話,那麼他戰勝的只能是中共,而不是哪一個同行。難道廖亦武把袁紅冰看成了對手?我更不知廖亦武為何視自己為失敗者,乃至有甘當耗子的嫌疑。總之,我以為令廖亦武嘔吐的原因不是被贊美的袁紅冰,而是他自己的心理作用。
六四屠城後仁人志士通通遭受迫害,廖亦武也被監禁了四年,失去了往日的地位,但卻捍衛了自己的良知。袁紅冰不和他一樣是民運的參與者和中共的受害者嗎?在過去的十五年裡,他們不都在以各自的方式對抗中共,向世人表明迫害壓制不了追求自由的思想,也改變不了崇真向善的心靈?!在中共依靠國際共產勢力顛覆中華民國後,新成立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堪稱黑白顛倒的“動物農場”。走紅的只能是幫凶幫閑,仁人志士必依此受害。我可以想象,廖亦武六四屠城後心中的痛苦,但這筆賬應該算在以江澤民為代表的中共的頭上,“耗子藥”應該投在江澤民的湯鍋里。為此我嫌我的文功不夠,還特意把江澤民寫在拖鞋上每天踩。
我有幸在六四屠城前就到了德國,並從六四起開始反共。我參與了不少反共活動,並兩次回到大陸,卻一直自由自在,有人說是因為我知名,有人說是因為我沒名,其實這是命中註定。想來廖亦武也知道成都附近的百丈湖。百丈湖的島上有座廟,廟里有個算命先生,以算得準著稱。2002年他給我算命時說我耳比面白,名聞四海,我不以為然,因為我得以發表的五本書是少有人問津的德文詩歌和詩評,如何能名聞四海?那時我還不知法輪功會讓我精力體力大增,樂於上網告訴讀者法輪功好。而互聯網四通八達,這不應驗了算命先生的話?
在廖亦武的採訪中曾氏談到“招魂”,據我所知,不少有特異功能的道士會招魂,但法輪功的經書里沒有這一說法,想來是曾氏通過法輪功獲得了這種功能。我能夠證實的是,法輪功確實如她所說會讓人獲得靈魂的自由,所以不怕被關在牢里,或失去肉身。我真心希望被“憋出毛病”了的廖亦武能象我們一樣健康和自由。
2004年9月6日於萊茵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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